原来她所谓的走着瞧,就是让我在学校招商晚会上出丑。
「真没想到,宁宁你还会才艺呢。」李软软抽走我手里的节目单,丝毫没注意到我冷下来的脸。
记忆从脑海里中慢慢地弹出,我不会忘记上辈子招商晚会上发生过什么。
听信了安然的鬼话,临时更改了彩排过的演讲节目,在全市直播镜头下顶着浓妆激情地演绎《套马杆》,末了不忘摆出自信pose。
学校口碑因我而变,不仅如此,我几乎成了每一个家长嘴里的反面教材。
安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靠了过来,双手扶住我的肩膀,扬起她标志性的微笑。
「听说这场晚会关系着我们学校的未来,宁宁你对人一向热心,为学校出点儿力自然也不在话下,为了让你闪耀全场,我特地向班主任求来了这个机会,你不会拒绝吧?」
她眼神中的精光一览无余,偏就有人眼瞎,觉得安然所做一切都是疼爱妹妹的表现。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回身抱住她,我俩在人前上演了好大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走过一次的老路,我肯定不会蠢到再次上当。
「青春,是初升的朝阳溢出金光;青春,是朗朗书声悠然回荡……」
我自认技不如人,所以节目确定下来那天,连夜抱着稿子买了播音课。
「语气过于生硬,感情不够浓烈,像小学生读书,自己一个人能拖一屋子的长音。」老师中指推了推镜框,将我批了个一文不值。
「时间不短了老师,你看,我舌头都肿了,明日再战吧。」
我几乎是半撒娇的语气,就差伸出胳膊挂他身上了。
「不行。」他扫了我一眼,接过稿子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破除危机的最好办法就是行动起来,不是吗安宁同学?」
他的嗓音仿佛有种镇魂的功效,一颗急躁的心忽然就安静下来。
想想也是,今天不努力,安然很得意,为了不成为晚会当天被群嘲的对象,这点儿困难算什么?
重新拿过稿子,上面满满的是他画下的各种线和符号,重音该在哪里,停顿又是何处,一目了然。
「现在闭上眼睛,冥想。」
「一个充满阳光的下午,运动会,激情挥洒的汗水、咬牙挺住的坚韧、跑步最后冲线时的喜悦,有感觉了吗?」
真别说,在他的引导下,我好像找到了充满希望并激情澎湃的感觉。
点点头。
「用这种情绪,再来读一遍。」
他极有耐心,这钱花得不亏。
晚会当天,安然照旧来撺掇我临时修改节目。
「宁宁,你之前一直在乡下,不懂我们这边,今天来的都是大老板,他们最爱看接地气的歌舞表演,你好好地弄,说不定能给学校拉来投资商,到时候校长一高兴,什么证书啊、保送研究生啊肯定不在话下。」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这话明显地就是骗傻子玩的,上辈子的我就是那个傻子。
「堂姐你真好,什么好事都想着我,其实我一早就猜到大老板们喜欢歌舞表演了。」我握住她的胳膊左右地摇晃,天真无邪,跟傻子更贴脸了。
此话一出,安然脸上的得意更深几分。
「大胆演绎,我看好你!」
「别走啊堂姐。」我手上用力地拉住她,「我最近跟妈妈学了个词,叫礼尚往来。」
「你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堂姐对我好,我当然得备好谢礼了。」
安然只当我信了她的一片好心,不曾往深处想,所以当她一身黑色短裙站在台上,听着主持人念出《套马杆》时,眼里瞬间没了光。
音乐响起,在众投资商诧异的目光里,在校方挤眉弄眼的催促中,安然惊慌失措地跑下台,路过音响时还绊了一脚,黑色短裙顺势飞起,露出白晃晃的大腿。
「刚才那位同学太紧张了,不过,听说我们下一位同学的节目准备了很久,让我们一起来欣赏!」
尽管排练过很多次,第一次正式地站在台上,还是会紧张。
我闭眼深呼吸,尝试忘记台下的观众。
他们都是土豆,他们都是地瓜,反正不是人,我是菜地最强演说家。
整个过程我大脑一片空白,唤醒我的,是台下雷鸣般的掌声。
而安然,只有哭肿眼睛羡慕我的份儿。
但很快地,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家里的圣母玛利亚向我发出了电话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