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凤藻宫出来,遇到了一位众星拱月的女子。
她穿金戴玉,领着大队人马不规不矩地冲我福了福身。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小姐、未来的太子妃吧?」
我微微皱眉。
这是什么人。
帝都女眷,谁敢这么同我说话。
「我是东宫新晋的章良娣,特来拜见未来太子妃。原本想早些来的,只可惜……太子天天让我侍寝,早上实在起不来啊~」那张娇媚容颜上流露抱歉的笑。
「起不来就不用来,到我们姑娘面前丢人现眼!」书闲训斥道。
书闲是我的贴身丫鬟,到底年轻沉不住气,被章良娣抓住了话柄。
「姑娘好急的脾气。我们这些近身伺候的,要为太子准备吃穿,体贴冷暖。不比苏小姐,年过二十还未出阁,有闲情雅致逛园子。」章良娣唉声叹气,满满的得意。
书闲还要再吵嚷。
我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麻雀刚飞上枝头,还没见过青天。
何必多费口舌。
我挪开了眼,淡然地从她身边经过。
没想到她非但不躲,反倒直直撞了过来。
把我撞得一个趔趄,随即往地上一坐,捂着肚子哭闹。
「妹妹虽然惹姐姐不开心了,姐姐倒也不必打我吧!我肚子里,可有太子的孩子呢!」
我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她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得意:「妹妹肚子里,已经有了太子的骨肉,业已三月了……」
「来人,赐座。」我一挥袖,让书闲将她扶到最近的亭子里。「宣太医。」
章良娣不安:「我御用的太医在东宫……」
「不是撞坏了吗。走得回去吗。」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给你宣的是资历最老的任太医,大长公主怀我的时候就是他看的,你怕什么。」
——「当然是怕你堕了我的胎啊。」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眼中藏不住事。
焦急地看着大路,显然早已去向太子报信,就等着他来。
看她是多么柔弱不能自理。
看我是多么强横娇蛮争风吃醋。
然后期待他救她于水火。
可是太子没来,任太医倒是先到了。
「任先生,还请为这位姑娘诊脉。」
章良娣攥着拳头。
书闲将她的手压在桌上。
任太医一摸。
「回兰台令的话,是喜脉。」
我心中一颤:「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
「刚才她跌了一跤,胎相可还稳当?」
「无有大碍。」
「是喜事。」我强忍着胸中激烈的情绪,故作平静道,「书闲,拟一份礼单,从库里寻些安胎滋补的药剂,给章良娣送去。」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务必要把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
章良娣身子骨一僵。
「最好是女孩儿。」我叮嘱,「我喜欢女孩儿。头胎必得是长女。」
她看我的眼神起了敬畏。
我知道这些女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宅子里斗来斗去。
争着恩宠。
鼠目寸光。
以为人人都与她们一样。
我要的和她们不同,她便看不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