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旬凌晨被送到心外科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扫了一眼紧紧攥着他手的谢佳佳,转头指导护士和实习医生做检查。
「怎么是你?」
谢佳佳看见我叫得很夸张,瞪着眼睛表示很不情愿看见我。
我没时间搭理他,一边给顾旬做检查,一边让人安排手术室。
可她不死心,凑过来一把拉住我:「你不能给他做手术!我要求换人!」
我挣开她的手,手里动作不停:「今晚的值班医生只有我。」
谢佳佳噎住,反应过来又拉住我的手腕,不让我在顾旬身上动作。
「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反正不能是你!」
我气笑了,也懒得跟她多说,借着她的手直接将她甩到一边。
「他现在需要的是抢救,多耽误一分钟都会没命,你要想叫别人也行,但后果你承担得了吗?」
她不叫了,站在一边拿手机拍下我对顾旬的一举一动。
我争分夺秒地给顾旬做了急救措施,把人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持续五个小时,完成时天都亮了。
「宋医生,去吃早餐吗?医院对面新开了一家牛肉粉店,听说味道还不错。」
麻醉医生陆昭远跟在我身后出了手术室。
小伙儿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看起来年轻又有朝气,熬了一晚上夜的皮肤状态比我都好。
我拒绝了他的邀请,表示只想回去洗洗睡。
陆昭远没走,反而凑到我面前。
「宋医生,刚才那位做夹层的患者你认识?」
我挑眉,戏谑地扫了他一眼:「陆医生,你一直这么八卦吗?」
入职桑城医院一个月,我和陆昭远算不上非常熟悉,但这位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嘴碎」这点众所周知的传言已经深有体会。
陆昭远一副厚脸皮的样子,爽朗地笑出声,转而又故意压低声音。
「就是好奇,你刚才在手术室看他的眼神和看别的患者不一样。」
我脚步顿了下,压下想问他怎么看出来的想法,给了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扬长而去。
能在桑城遇见顾旬,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按理说他此时应该在去韩国参加围棋比赛的飞机上。
当然,这些都和我无关,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两年了。
当年他牵着谢佳佳的手离开时,他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
等我睡一觉醒来再去上班,顾旬已经醒了。
谢佳佳不在,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见我进来后目光就黏在我身上再也没移开过。
我带着几个实习生查房,例行公事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又问了一些问题。
他张了张嘴,回答地磕磕巴巴,却又有一股子执拗认真的劲儿。
像是极力想要讨表扬的小朋友。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表面看起来还是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模样。
我心里嗤笑,装作没看到。
何必呢,当初要分手的是你啊顾旬。
流程走完后,我转头就走,快出门时听到身后响起低低的声音。
「星星……」听上去有点委屈。
我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把实习生全部打发走了才重新回到病房。
顾旬看见我回来,原本灰暗的眸光重新被点亮。
我不为所动,站在距离病床一米远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他,冷冷道:
「行了,少装模作样,你的手术很成功。
「作为前女友,我希望你死。但作为医生,我会让你好好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眼了,我感觉我说完这些之后,顾旬的脸色又苍白了一些。
我转身往外走:「没事儿我走了,有事儿叫护士。」
没走两步,顾旬略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响起:
「星星,别走,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