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金,是条金鱼。

虽然我看起来与寻常金鱼无异,但实际上我很神奇——比如,我能够和人类说话。

准确地说,是能够和宋雨竹说话。

我试图与宋雨竹搭讪,用来排遣鱼缸里只身一鱼的孤寂,可她却从不理我。

苏夏萱说过只有宋雨竹能听到我的声音,但无论我如何努力大吼大叫,她都对我不闻不问。

人类拒绝与鱼沟通,无可厚非。但我不懂,为何她的世界如此奇怪。

宋雨竹是个漂亮的女人,她虽不理我,但总是将我放在她身旁。比如画室的窗台,那里有窗缝间的微风,还有午后的骄阳。沈长逸不在家的时间里,宋雨竹总是独自在画室里待机。画画,看书,或是傻呆呆地看向窗外。

沈长逸是宋雨竹的丈夫,我对他的印象大致是西装领带以及金丝边框的眼睛。毫不夸张地说,他担得起温文儒雅,玉树临风。

“过来吃药。”晚上十点三十分,沈长逸准时打开画室的门,催促宋雨竹去吃她每晚睡前都要吃的药。

这是瓶里的最后一粒,将药取出,沈长逸便随手将药瓶丢进垃圾桶。我终于看清了药瓶,宋雨竹每晚吃的都是安眠药。

这对夫妻过于奇怪,我忍不住开始窥探他们的秘密。

宋雨竹几乎从不出门,也没有沉迷任何网络设备。

除却画那些颇有毕加索风格的油彩画,她消遣的方式就只有看书。

她看的书都是沈长逸挑选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挑书的品味很是跳脱。

从老掉牙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到那些享誉世界的传统名著。他拿什么,宋雨竹就看什么。看完无聊了,就跑到画板前,继续去画她抽象的艺术。

我以为宋雨竹是个社恐或者自闭症患者,可后来我才发现,她不是不出门,而是没办法出去。

沈长逸每次出去都会将房门反锁,他收走了她全部的通讯设备,用铁条封住了家里的窗户。

在沈长逸近乎变态的严密控制里,宋雨竹没有任何与外界交流的机会。我想她应该已经被囚禁很久了,所以才会没有任何反抗,活成如今的咸鱼模样——逆来顺受。

沈长逸只是锁了家里的防盗门,宋雨竹却是进一步将自己“锁”在了画室里。

从醒来到入睡,只要沈长逸不在家,她就不会从画室出去。画得累了,就看看书。书里内容无趣,她便直接蜷起手脚睡在画室的角落里。

宋雨竹的睡姿像极了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那大虾一样的姿态看得我无比疲累……倒是难为她,睡姿如此崎岖,可脊背依然很直。

她不像画画的,她像跳舞的,天鹅舞,颈子修长,双腿笔直。可天鹅被困在囚笼里,早晚会变成烤鸭的。

宋雨竹又在画画。

今早沈长逸出门后,她就钻进了画室。今天姑娘没走抽象派,她在画人脸。一张又一张人脸堆积在一起,密密麻麻像八爪鱼附着在鱼缸上的吸盘。

她的画功真的不错,只是随意勾勒出轮廓,便能让人看出其间情绪。八卦,关心,义愤填膺,指指点点。

画完之后,她拎起涮笔的水桶想要泼毁这幅画。可她突然收了手,从眼神来看,不是舍不得,而是在畏惧。

她折腾半晌,累了,最终放下水桶,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像虾子一样蜷缩起来。

这个角度,我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脸。她闭着眼,但我可以肯定她并没有入睡。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老式落地钟的整点报时是白日里沈长逸不在家时我能听到最多的声音。

宋雨竹蜷在地上纹丝不动,随后不久,沈长逸回来了。他拉开画室的门,看了一眼似睡非睡的宋雨竹,然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起来。”

宋雨竹很是听话地站起来,她身上那条白色的波西米亚风长裙沾染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沈长逸上下打量着她,轻声叹了口气:“去洗手,换衣服,三十分钟之后过来吃饭。换衣柜最左侧那套湖蓝色的裙子,脏衣服记得放进洗衣机,别忘记把洗手间晾着的袜子穿上。”

他将她的生活安排得无微不至,这甚至说得上是病态的控制欲。

她也没什么反抗的意思,就像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不会让妈妈多操一点儿心……可妈妈,啊呸,沈长逸并没有十分省心。

我不太明白,他对她如此病态的控制除了让自己多操几份心以外还有什么好处?他甚至还要每天中午特意跑回家给宋雨竹安排午餐。

发表时间:2023-01-18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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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宋雨竹阿金沈长逸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