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人大力敲我桌子，接着大声喊了我名字，「高瑶瑶！」

我从梦中惊醒，就见张强国怒气冲冲地站在我面前，眼里全是鄙夷。

「考场睡觉，这就是你学习的态度？在农村没规矩，到市里还不知道守规矩吗？不想考试就给我滚出去！」

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的我，没搭理他。

面前的试卷上赫然写着「青华高中高一年级第一次政治月考」，左上角是我刚写好的班级姓名——

高一一班，高瑶瑶。

可我分明已经……

张强国见我不答应，更是气得吹鼻子瞪眼。训斥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侧过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才不至于失态。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我高中班主任。刚到市里读书的时候，我对他非常尊敬。可他实在不算是一个好老师。

高一上学期的时候，他把我的第一名奖金给了第二名的班长甄佳佳。

我去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你成绩虽然考了第一，但是综合成绩排第二。」

「综合成绩？」

我在乡镇中学念书，整天就知道刷题上补课班，不知道用完了多少根笔芯才考上市重点高中，哪里听过什么「综合成绩」？

张强国脸色阴沉：「不懂就不要问，老师的决定你也有资格质疑？」

「不过是考过几次不错的成绩，就真的以为自己到哪里都是香饽饽了？」

和我一起在办公室的甄佳佳笑着走到张强国身边，轻声细语地说：「张老师，您别生气，高瑶瑶可能就是刚刚来市里，很多事情都不懂，看到第一名有奖金就想要，没有质疑您不公平的意思。」

上辈子我分不清好坏，只觉得甄佳佳温柔善良，在帮我说话。但实际上，她就是在拱火。

果不其然，张强国的火气更旺了：「奖学金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么？还敢质疑我？农村来的就是没规矩！教养真差！」

张强国的嗓门震得整个办公室都是回响，我泪水啪啪地掉，不敢再说一句话。

可能就是我当时的懦弱给了张强国底气，自此以后，他总在班里阴阳怪气地挖苦我：

「高瑶瑶，我在上面讲课你低头看书？那你干脆别听了，拿着书滚出去！」

「不要以为成绩好就是一切，老师看的不仅是成绩，还有人品。」

……

学生时代，老师的喜恶很大程度上都影响着整个班级对这个人的评价。

我很清楚地意识到，被同学们疏远了。然而我那时候懦弱又胆小，只想息事宁人。

逐渐地，我成了班级边缘化的人，没人和我说话，我的成绩开始一落千丈，恶作剧也时常出现：

桌子上流油的辣条袋，抽屉里开膛破肚的死老鼠、被划烂的笔记本，卸了一只腿的椅子……

我曾颤抖着问他们是谁把这些东西放到我的抽屉了。她们冷漠地转开脸，然后三两做团，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个时候，甄佳佳站了出来。

她说：「你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拉着我的手安慰我：「他们真是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那一天，甄佳佳比阳光更耀眼，我鬼迷心窍把她当做了我最后的稻草，唯一的朋友。

但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校园暴力和欺凌都是有人带头的。

而那个人，就是甄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