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齐璇的爱心零食。
她滔滔不绝:「昨晚我梳头,本来怕死了,结果小欢你写的那个『活』字忽然金光大放,整个屋子都是亮堂的,然后那镜子就开始冒水气,说来也奇怪,我感觉到它好像是哭了,还好心拿纸给它擦干净了……」
秦安也跟我道谢:「我在床底下躺着,蒙上眼睛之前就看到那些『活』字,然后我好像还听到人在我耳边唱活活哈嘿,跟唱Rap一样,然后我就睡着了,一点都不害怕的。」
我看了眼仿佛萎靡不少的黑色签字笔,再看了看睡眠质量都相当好的嘉宾们:「大家休息好了就行。」
「小欢,这是什么啊?」本来贺岁安还在为自己睡着了这件事羞愧不已,看到我摆在桌上的珍珠蚌,又好奇起来。
「啊,这个……」我斟酌了一下用词,「贡品吧。」
其他人:「???」
我没有解释,只是把珍珠一一发给了他们:「送你们了。」
一番推脱之后,我解释这是可以驱邪的东西,他们才收下。
「好漂亮啊。」齐璇望着掌心的珍珠,忍不住感慨出声,「谢谢你呀,岁欢。」
这些珍珠个头很大,洁白圆润,晶莹剔透,乍一眼看上去价值不菲——但如果被知道是从水鬼怀里抢来的,可能就不会有人觉得它好看了。
水鬼死时怨气冲天,实力格外强大,我昨晚估计了一下,如果在水中,笔仙也不是它的对手。
珍珠上有它的力量,被我净化过之后,再没有了鬼怪的阴气,反而可以作为护身的宝物。
画符要用朱砂黄纸,不如就地取材来得方便。
节目组今天发布了新的任务,要去安全屋附近的一片林子寻找道具。
这片林子被当地人称作「鬼哭林」,不知道是从哪篇玄幻小说里来的灵感。
它真正的诡异之处在于,进入这片林子的人,要么失踪了,要么出来后就高烧不退说胡话,不仅忘记了进去之后发生的事情,还身体衰败,要养许久才能好。
在所有醒来的人的描述里,他们只隐隐约约听到哭声。
本身就是荒郊野岭,又被当地人传得这么可怕,没什么人会去,那些传说就显得久远了。
不过既然节目组都亲自放了道具进去,就已经证实了传言不可靠,所有嘉宾的心情都稍微放松了起来。
只有贺岁安,把我拉到一边,心事重重地对我说:「小欢,我想退出节目。」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原本以为只是一档普通的恐吓嘉宾的节目,」贺岁安的眼尾下垂,被粉丝称为经典的狗狗眼,清澈而温柔,「但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有些东西,我不信也得信了。我现在是很困难,但我不能拉着你去冒险……」
我沉默几秒。
说实话,这节目透露着一股诡异,它挑选的嘉宾都很有针对性——黑料缠身,似有厄运当头之兆;背景干净,都是家庭普通的草根艺人;境遇相似,最近都面临着大大小小的困难,以至于和节目组签订了非常不平等的违约条款。
这些都直接导致了他们即便有退出节目的想法,也不能主动提出,那一笔天价违约金,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支付得起的。
鬼很可怕,但活不下去更可怕。
更何况,经过昨天一晚,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断定,节目组是知道,这档节目是一定会出事的。
他们挑选的地方,选择的任务,都不像是普通人的视角,反倒有一些玄门的踪影。
我不认为这些嘉宾的选择是巧合。
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谋杀——目的是为了杀人吗?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还有这档节目的形式,前期的炒作令它名声大噪,这个直播形式更是让人莫名其妙。
总让人感觉,节目组是为了从那些观众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无所谓。
我从玄微镜中窥见天机,我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哥哥,他命数将尽,唯一的一丝转机,就在我身上。
但玄微镜一向诡谲难测,忽然出现了哥哥的身影,只能说明,他的命数,关系着更多的人。
是因为《探灵》吗?
又或者说,贺岁安本身,就是节目准备好的一个「祭品」呢?
我若有所思,只是对贺岁安说:「哥哥,如果我不来,你原本是打算邀请谁来参加这个节目?」
「钟旭……」他愣了愣,「他是个素人,你应该不认识吧。」
「钟旭?」我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他愿意来吗?」
「还是他主动跟我说可以陪我一起参加的,」提到这个,贺岁安也放松了一些,「他跟我说要来追星。」
「这里有他的偶像?」
「是啊,」贺岁安摸了摸鼻子,「不过他不肯告诉我是谁。」
停顿片刻,他又继续了刚刚那个话题:「小欢,我可以联系节目组……」
「哥哥,你相信我吗?」我看着贺岁安,打断了他的话。
「我当然相信你!」他迅速回复,「你可是我妹妹呀。」
「那就没关系,」我说,「我们不会有事的,每一个人都不会。」
即使这节目组想做什么,我也不会有半分害怕。
对这群远离玄门的嘉宾下手,叫合理谋划。
至于对我下手——
我弯起眼,准确地看向屋内某个隐蔽的角落。
那里有个红外线摄像头,只是信号在刚刚那一刹那有些紊乱,所以没有录进我瞳孔中跳跃的火焰。
对一个身持南明业火的玄门子弟出手?
这种做法,应该叫登月碰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