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李卿棠如往常一般,早晨和师父们一起诵经,然后帮忙做斋饭,打理观里的花草,然后回自己的小院里抄书。
临近午时钱妈妈走进来:“姑娘,该做午膳了。”
李卿棠低默写着经书,头发因为碍事被她用发簪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知道了妈妈,等我抄完这一点的。”
钱妈妈见李卿棠低着头,没有遮掩自己不悦的表情:“姑娘可快着点,别饿坏了身子。”
李卿棠一字一画地写着,手腕极稳,没有因为说话有丝毫动摇:“嗯,就快了。”
刚来观里的时候,三人是跟着观里的师父一起吃,后来这观里的日子实在太无聊,整日吃斋也没有胃口,李卿棠就自己琢磨着做些花样,既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也是为了讨好钱妈妈,于是就养成了钱妈妈这习惯。
虽说她是庶出,但也是堂堂侯府小姐,整日给一个下人做饭还要看脸色,传出去真是会笑掉人的大牙。
但李卿棠从小受孙姨娘的教育就是要隐忍,要逆来顺受,要伏低做小,因为她是庶出,只有这样才会得到大家的喜欢,于是她从小就下意识的讨好身边的人。
眼下还不是和钱妈妈闹掰的时候,在得到可以扳倒孙姨娘的证据前,她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放下写好的书,李卿棠来到小厨房,婉清帮忙烧火洗菜,李卿棠把要用的食材细细准备好。
做了一道红烧素丸子,一道兰花豆干,然后做了个菌菇汤,每道菜都分了两个盘子,一份让婉清送到钱妈妈的房间,剩下一份两人一起吃。
“妈妈,我来送午膳了。”婉清端着餐食来到钱妈妈房门口。
“来了。”钱妈妈闻声连忙擦了擦嘴,手在衣服上摸了摸才起身去开门。
“今天怎么才两道菜。”钱妈妈看后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婉清闻着屋内传来的肉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姐这大病初愈胃口不好,吃不下那么多东西,这马上又要回侯府了,小姐还想省些银子给夫人、姨娘买礼物,妈妈要是觉得吃不饱可以去斋堂再吃点。”
“算了,你回去吧。”钱妈妈接过饭菜:“回府的礼物可得上点心,这几日你们多出去转转,一定要挑好的买。”
“知道了,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小姐还等着我呢。”
婉清回去后脸拉的老长:“钱妈妈又在屋里偷吃烧鸡了,我都闻到味了,明明自己天天偷吃,还天天要小姐给她做饭,谁家小姐给个婆子做饭...”婉清越说越觉得生气。
“小姐,您太放纵她了!”
李卿棠夹起一块用豆腐做的素丸子,沾上油亮的红烧汁,一口下去,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反正我们也得吃,不差她一口。”
“那,那也不对。”婉清瘪着嘴:“她就是欺负您年纪小,离家远,等着这次回府,我定要向姨娘告状。”
李卿棠又夹起一块豆干:“姨娘不会管的。”
“怎么可能,姨娘最疼小姐了,怎么会不管小姐。”
李卿棠把嘴里的豆干咽下,看向婉清:“你真觉得姨娘疼我?”
婉清不知道李卿棠为什么会这么问,回忆着过去院子里下人的话:“可是院子里的下人都说姨娘疼小姐,说当初小姐生病姨娘哭的都晕过去了,躺在床上两天两夜才睁眼,自从听说您名里带劫后她就天天为您烧香祈福,还有小的时候您身子弱,姨娘怕课业繁重累坏了身子,特意求老爷让你不用去家学,亲自在后院教您...”
李卿棠听着婉清一宗宗一件件地回忆孙姨娘对她的好,她当时也觉得这些是为她好,可现在仔细回忆起来,只觉得自己傻。
“原本我生病,父亲关心的是我,可姨娘哭晕了,父亲就转去关心了姨娘,反而责怪起我,都是因为我才让姨娘晕倒的。”李卿棠放下筷子,神色恹恹。
北安侯府家学的先生是有名的大儒,不少高门贵户的公子小姐都在府中读书,李卿鸾从小和这群人在一起长大,在京中贵族圈中混出了才女的名声,也为此不少王公贵子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她被日日拘在小院中跟着孙姨娘学《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不然就是让她看经书佛典,琴棋书画都只让她学了几日就向侯爷和夫人推脱她身体不好,资质愚钝不学那些费心神的,只教了她刺绣。
她被孙姨娘培养的碌碌无为,而李卿鸾在慕舒云的被培养下成为了人人称赞的侯府明珠。
婉清看到自家小姐神情突然难过了起来,想要安慰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安稳,因为李卿棠这一说,她也觉得这事情似乎不太对劲,可她是九岁才被买入侯府,没一年就跟着李卿棠来了这江南,她也不知那孙姨娘对小姐到底好是不好。
“小姐,您别难过,您还有我呢,我疼您。”婉清拉着李卿棠的手:“对了,还有慕家表哥呢,虽然他那小厮看着很凶,但他瞧着就很善良,有个成语叫什么什么来着,嗯...”婉清一拍脑门:“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想到表哥,李卿棠重新收拾好心情:“一会吃完饭我们做点桃花酥,明天见表哥给他带去。”
她之前听孙姨娘对李卿鸾说过“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所以李卿鸾有事没事就给二皇子和对那些对她有用的爱慕对象送吃食。
她不会吟诗弹琴,但做吃食是有一手的,她要用这段时间先抓住她正初表哥的胃!让她表哥爱上她的手艺,对她欲罢不能!
第二天李卿鸾带着婉清出门,还是把男装套在了女装里面,上了马车再换下,这次她学聪明了一些,她把腰上也缠了几圈布,这样就不会显得胸部太大。
她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些到达茶楼,没过多久就看到了正初表哥带着小厮走来。
“慕表哥,这!”她坐在二楼雅间的窗边伸出脑袋对下面的苏槐沐招手。
苏槐沐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娇俏的人,眼眸弯弯地望着他。
明明隔着一层楼,但他却好像能清楚看到少女眼眸中倒映着的,他的身影。
“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