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六周了,要不要?」
医生例行公事地问出这句话,便低着头看单子,等候我的回复。
我垂下眼,轻轻地将手覆在平坦的腹部,忍不住浑身颤抖。
我没有办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伸手抓起了一旁的包,跟医生道了谢,走了出去。
命运的礼物合时宜时,是馈赠。
可不合时宜时,就成了负累。
这个孩子的到来,像时光劈开了一道缝隙,将这十二年的爱与恨搅碎,伙同凛冽的风将我击溃。
曾几何时,傅迟心心念念着的孩子,如今竟然成了负累。
那时青丝并年少,没有人会度量余生几何。
只有傅迟,十八岁的少年脊背挺直,在阳光裂隙下熠熠生辉。
我仰着头问他:「你在想什么啊,那么出神?」
他低下头,一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想我的愿望啊。」
「什么愿望?」
他夸张地哇了一声:「许蔓,我这辈子就一个愿望,你竟然记不住。」
「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愿望哇,你少来骗我。」
傅迟十八岁那年的一生之愿,直到二十二岁那年,我才知晓。
在破旧的、灌满冷风的出租屋,在简陋的、廉价的蛋糕前,他轻声道:「许蔓要和傅迟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啊。」
「蔓蔓,以后咱们生个女儿,最好像你,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会摇着小胖手,叫我爸爸……」
儿孙……满堂,我捏着检查单,眼泪啪嗒掉落下。
我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给傅迟打电话。
自从四年前,我们闹开后,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
可下一秒,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人挂断。
我有些愣怔,呆呆地看着手机界面。
恰好此时,手机软件推送了一条新闻,标题夸张夺目:赵思思跟豪门男友现身别墅区,亲密无间。
我忍着心里的不适,颤抖着手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