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怕被牛壮实骂,一路上死命的催促余郎中。
可怜余郎中年纪大了,山路又不好走,一连摔了好几跤,才连滚带爬的下了山。
等他赶到牛家时,唐筠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了!
余郎中看过他的后腰,又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崔桦。
“翠花儿啊!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唐夫子有什么不好的,你说就是了,做什么要下这种狠手呢?”
“你看看,如今给打成这样,最起码也要卧床休养几日!”
崔桦一脸黑线,心想关我屁事!
可她看了看一脸尴尬的牛壮实,还是选择了隐瞒。
“老余头,你就不能改改这嘴碎的毛病吗?村口大妈都没你能白话!”
余郎中也不跟她计较,笑捋着胡须,“你放心,我替你瞒着!”
说完,他留下一瓶伤药就走了!
花氏本想送送,余郎中青筋一跳。
“让你送,再送两回我就该去阴曹地府当大夫了!!”
花氏……
还不等崔桦解释刚刚的事儿,杨氏就披着长袍,一瘸一拐的进来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她身后还跟着唐雪。
唐雪一看见唐筠,急忙就扑了上去。
倚在唐筠肩头流泪,“哥哥,你怎么样?你千万不要怪嫂嫂,嫂嫂定不是故意的,嫂嫂自小生在福窝里,身娇肉贵,看不上娘准备的东西也是正常的,这不能怪她!”
“你也别怨恨牛伯父,他只是……”
崔桦一把扯开她,“只是什么?只是手滑?”
“爹,你再滑一次,这次往她身上滑!”
牛壮实……
虽然他也不太喜欢唐雪这股子扭扭捏捏的劲儿,但还不至于到上手的地步吧!
“臭丫头,你老子是你能指挥的吗?”
崔桦撇撇嘴。
转头看向一旁梨花带雨,摇摇欲坠的唐雪。
“云婶子说她从来都不让你去洗衣裳的,那早上你端着盆去河边做什么了?”
“去装可怜,博同情?去制造谣言,诋毁我?”
唐雪眼泪戛然而止,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崔桦一句话堵住了!
“你可以狡辩,我也可以去打听真相,你知道的,我可是这芋儿沟人见人怕的煞神,想问几句话,轻而易举!”
“更何况,我还有一个能一口咬死一头猪的爹!”
牛壮实……
能不能把老子没咬死过猪这句话刻在这个怨种女儿身上!
唐雪有一瞬间的慌神,她从唐筠的眼神中看到了别样的神情,而且他也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开口护着自己。
可她知道唐筠的弱点,不是吗?
“嫂嫂,你进门几日,娘她对你无微不至,哪怕你上吊自尽,娘她都……”
话说一半,她突然捂住嘴巴,紧紧靠着门板。
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崔桦在欺负她。
“嫂嫂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说出来的,嫂嫂,你打我吧!你别去骂娘,好不好,都是我的错,嫂嫂,我求你了!”
一句别骂娘了,让唐筠瞬间失去了理智,脑海里不断重复,每一幕都是当初自己娘被牛翠花指着鼻子骂的场景。
他看了一眼唐雪,心中庆幸,若不是她及时提醒,只怕自己今日就会被牛翠花刚刚的信誓旦旦迷了心智。
“牛氏,我知道让你嫁给我,委屈你了!和离书我会尽快写好给你,只希望你莫在出言不逊,欺辱我母亲!”
“她待你不薄!”
崔桦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儿,心想,薄不薄的用你说,要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姑奶奶早就一个鼻窦子招呼到你们兄妹脸上去了!
不过既然能拿到和离书,她还懒得解释了呢!
“爹,你去把我屋子收拾收拾,我晚上就不……”
话说一半,崔桦再回头时,就觉得脖颈子一凉。
牛壮实怒目圆瞪,鼻孔朝天,吭哧吭哧的大喘气。
还不等她着补回去,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你都敢上吊自尽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老子今日明确告诉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子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你要是再敢闹,老子就把你踢死扔去喂狗!”
崔桦……
您老是硬生生忽略了唐筠的话啊!
苍天无眼!
和离是为说的吗?
一定要给她一个这样的暴躁狂当爹吗?
现在想想,她都开始羡慕那些小说里的恶毒爹了!
谁能理解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踢屁股的羞耻感!
牛壮实真的是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爹,不是我要和离的!是他……”
“而且,我并没有说那些话!肯定是有人瞎编乱造,栽赃我的!”
想到这,她一把抄起地上的扁担。
气势汹汹,“爹,我要去找牛寡妇对峙,看看到底是那个不要脸的黑心丑八怪污蔑我!”
崔桦冲到门口时,才发现自己身后除了一个粪蛋儿,其他人都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要跟着的意思。
崔桦一顿,“爹,你不去吗?”
牛壮实冷哼一声,“人去多了不好,有粪蛋儿跟着你去就够了!”
崔桦眼珠子一转,“也行,我要是打不过牛寡妇,大不了咱们家那些被水冲走的衣服就当没买过呗!”
粪蛋儿跟着点点头,“就是!我娘的脚,大不了也就白崴了呗!”
牛壮实光顾着收拾崔桦,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了一眼杨氏,随即就背着手跟了上去。
三个人杀气腾腾的直奔村尾,牛寡妇老远看见他们,门一锁就直接扎进了自家牛棚里。
崔桦来回翻腾半天,才把人从里面揪了出来。
牛寡妇心虚,一股脑儿的就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他姑奶奶,我就是嘴碎,真的!我不是有意的,我要是知道这话是唐雪那个贱蹄子瞎编的,我打死也不能往外说啊!”
人群里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在指责崔桦,也没人愿意相信唐雪会诬陷她。
尤其是马婆子,她也是河边参与辱骂崔桦的一员。
“我说翠花儿啊!你这样可不对,人家雪姐儿可是出了名的善良温柔,怎么会做出这么丧良心的事儿呢!”
“你可不要仗着自己力气大,不要脸,就随意颠倒黑白,欺负人家!”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人家雪姐儿说的不对吗?牛翠花你自己作恶多端,还不许人说了不成!”
马婆子一脸得意,大嘴咧的像铜盆。
“就是!你坏事做尽,这就是报……”
应字还没说出口,马婆子就觉得鼻息间一阵作呕。
村民也纷纷离她一丈多远。
崔桦慢悠悠的放下粪叉子,“你不是说我坏事做尽吗?这不,我又做了一件,你别说,这牛粪跟你的嘴,还挺般配!”
马婆子屈辱不已,嘶吼着就要去打崔桦。
崔桦正想闪躲,却瞥见粪蛋伸出了他的小肉脚。
马婆子顺势,扑通一声砸在地上,竟生生的摔晕了过去。
她转身往前两步,爬上矮墙。
“我牛翠花,以前年少无知,脑子糊涂,被人当枪使,确实做过不少糊涂事儿,今日大伙儿都在,我先跟大伙儿道个歉!”
连鞠三躬,崔桦才抬起头,面色沉静。
“不管你们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都打算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以后,我牛翠花的为人之道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十倍奉还!”
说完跳下墙头,她又走到马寡妇面前。
“我说过了,你得罪我的,咱们另算!可我嫂子不行,她被你弄伤了脚,正等着钱请郎中呢!还有那些衣裳,我给你算个友情价,总共三十八文,这个数字,于你而言,合情合理!”
马寡妇本来已经打算掏钱了,可看到风向转变,便打算卖卖惨。
但崔桦能给她机会吗?
显然不能!
“粪蛋儿,关门,放你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