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结束,我和陆予之回到我们市中心的大平层。
我一进门就把脚上J家的婚鞋踢掉,拖着酸痛的脚直直倒在沙发上。
「结婚就是觥筹交错、把脸笑僵,顺便还把我一年的社交能量值用完。」
我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脸颊,口齿不清地吐槽着,「绝对不结第二次,太累了!」
我发牢骚发得忘乎所以。
一声轻笑把我拉回现实。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先震惊陆予之这个冷漠冰块脸笑了,还是应该担心我说错话表现得过于熟稔。
我微微转头偷瞄陆予之,他刚把我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捡起来放进鞋柜摆好。
他把西装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黑色马甲,袖口挽起到手肘,随着他弯腰伸手,白衬衫被肌肉撑得有些紧。
真顶。
我和陆予之之间没有爱情,但有暗恋。
我单方面暗恋他。
我们是一个高中国际部的,他比我大一届。
他很优秀,长相优越,出身更不必说。
待人接物更是炉火纯青,仅限于不想和他深交的情况下。
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但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人,本质上都是在权衡利弊,利益置换。
想深入交往就会发现,他自带疏离感。
即便是对你温和地笑着,也永远以理智和冷静为底色。
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我高中一进校他就对我很照顾。
学习资料、社团活动、国外大学申请等等这些他都事无巨细地教给我。
例如我和他抱怨IB课程太难,他就会把他自己整理的文档全都发给我。
十六岁的我理所应当地陷进去了,溺在了他的温柔体贴里。
注定是一场飞蛾扑火。
我鼓起勇气写的告白信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
随后他就去了斯坦福。
我听说他和我们高中普高部的一个女的走得很近,那个女生也很厉害,拿了全奖和他去了同一所大学。
我也曾经在高二暑假看见过他和一个女生一起走在路上,女生勾着他的小臂。
我坐在车里,他们的身影急速倒退,一闪而过。
等我摇下车窗扭头看去,只看见他们的背影。
彼时的我没有身份,没有立场去问,更没有勇气。
现在结婚了,有身份有立场也有勇气问,但是我不想问了。
陆予之惊艳了我的青春年少,后来之人,不过尔尔。
后来我去了英国,美国的学校我一所也没有申请。
下意识地逃避。
好像喜欢陆予之这件事我花光了所有的心思。我把自己的内心缩到小小的一个壳里,封闭起来。
对于后来的了「前男友们」,我的态度是在恪守底线的情况下,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反正都比不上陆予之,这些人让我不开心了,就换一个。
连名字我也不记。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陆予之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洗完澡,湿湿的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我居然觉得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柔软。
一定是我的错觉。
想到我和陆予之要同床共枕,我就故意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好像这样我就能把这一晚快进结束一样。
当我在浴室里磨蹭到陆予之以为我出事,来敲门时,我才意识到,躲不过了。
我心一横,穿好衣服迅速跑到他身边躺下,被子蒙头。
下一秒,我就被挖起来。
「睡什么,头发还没干。」
陆予之说着就拿起他的毛巾给我擦头发。
我还处在错愕之中时,吹风机的响声在耳边响起。
动作轻柔,细致入微。
好温柔。
我头发很长,吹起来很麻烦,他没有一丝不耐烦。
可能是吹风机温度太高,我耳根有些发烫。
空气躁动,心脏狂跳。
他身上那股独特的香味从后面拥住我,带着他的体温。
没由来地安心。
明明我们用的是同款洗护,明明他和我保持着半臂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