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脚那块石头跟店主硬塞给我的那块原本是放在一起的。
「行,大家都看着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概不反悔!」老板看我就像看待宰的羔羊,「妹子,现场开不?」
「行吧。」
一刀下去,整齐的石面毫无亮度。
店老板安慰我:「别急,这才第一刀。」
第二刀下去,石头裂了。
在场的人摇摇头大笑:「姑娘,你就当买个教训。」
最后浑圆的大石头全切完了,都没见一点点玉。
老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妹子,你运气不好啊,这么好的料子一点儿都没开出来,不过没关系,我这儿还有很多石料,你要有兴趣,下次再来啊。」
见我不走,老板急了:「你不会想反悔吧?」
我笑了下:「这不还有一块没切吗?」
「哈,不是我吹牛,这块破石头要是能见绿,我把店送你。」
我挑眉:「先切吧。」
老板冷笑一声,喊来伙计动刀,他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劝我。
我一直盯着切石的刀。
刀刃缓缓冲破石面,外表只破了一点点,伙计就猛地停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抬头。
这下老板笑不出来了。
「接着切。」
伙计动作小心翼翼,一刀平整地切完。
满绿。
「嘶——」
齐刷刷的吸气声。
懂门道的人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研究。
老板脸黑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别急,这才第一刀。」
接着第二刀。
第三刀
…………
刀刀是惊喜。
这块看似普通的石头竟然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见绿了。
品质还是上乘。
老板快哭了。
最后我拿着一块手感极好的玉掂了掂:「谢谢老板,你可真是大好人。」
接着回头对刚刚说话那人眨眨眼:「怎么样,我这个教训买得不错吧?」
那人噎了一下。
全场安静如鸡,眼睛舍不得从我石头上挪开。
我转身要走,老板一把拉住我:「妹子,你开个价,这东西卖给我呗。」
他一开口,其他人就坐不住了。
「小丫头别听他忽悠你,你卖给我,我价格肯定比他高!」
「去去去,谁不知道你杨老三最黑,姑娘你卖给我,绝对不吃亏。」
场面一度很复杂:「卖我!」
「卖给我!!」
「不好意思,我谁也不卖。」
「不卖……那我出十万你帮我选块料子行不?」
我在店内扫了一圈,笑笑:「不好意思啊,这里面剩下的石头,嗯……都不太好……选呢。」
所有人顿了下,看老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我拍了拍老板的肩:「你这店我也不要了,自己留着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后面的人面面相觑,悄悄派几个人跟了上来。
我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在狭窄的胡同里带着他们绕圈。
前一秒,我还在他们面前。
下一秒消失不见。
后一秒又出现在他们背后。
「几位找我啊?」
几个大汉被吓得一激灵。
一回头,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大白天的,胡同里静得吓人。
喧嚣热闹的争吵叫卖声一点都听不到。
「我在这里!」
「是这边啦!」
「哈哈哈哈大哥你假发片掉了!」
我说一句话,他们就换个方向看,最后几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瑟瑟发抖。
「别怕嘛,我最多……」我戳了下壮汉肩膀,「吃你一条胳膊,」在瘦猴耳边轻言,「挖你一只眼睛,」最后声音出现在他们圈内,「但还是会给你们留条命的。」
「啊啊啊!!!妈的!」
我坐在屋檐上看着几人屁滚尿流地逃窜,无趣地拍拍手,收回阵法。
阵法消失那一刻,所有外界的声音又都回来了。
我把玉拍了张照片发给陈老太:「好看吗?」
那边回得很快:「好看啊明空丫头,要孝敬我吗?」
「嗯,施主,两千八百缘。」
「小抠门,跟你师父一个样!」说完给我打了10万。
「等我加工一下,回去带给您。」
陈老太:「好。等下!回去?你要回来了?!什么时候,我派人去接你……」
我懒得看小作文,关了手机,退了大巴票。
转手斥巨资买了——
高铁票。
出家人要懂得节约。
我才不是抠门。
下了高铁,人潮川流,我一时找不到北。
跟我一样摸不到头脑的,还有一个大婶子,她大包小包的,跟高铁工作人员鸡同鸭讲。
她:「小妮儿,俺现在给是迁身走前首?」
「阿姨您说什么?不用牵手,直接走。」
她们边比画边皱眉,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
工人人员一偏头,看到了我。
然后情况就变成了我和大婶一脸乖巧(不是)等着工作人员带我们去出口。
我自三岁起就被送到了道观,恰好跟大婶一个地方的,我俩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聊了一路。
工作人员也蒙了一路。
大婶说她是从乡下来找儿子的,给他带了些土特产,怕给孩子添麻烦就没提前告诉他们。
我说我是刚从山上还俗回家的,也怕给家里添麻烦,也没提前告诉他们。
我和大婶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或许是被我盯得心里发毛了,最后告别的时候,她塞了我几样随身带的土特产。
三根大葱,一条腊肉。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她,她身上有股很厚的气,这股气厚重到什么程度呢?
嗯……
在她脸上汇成了大大的两个字。
福!气!
还闪着金光。
「婶,你肯定是个有福的人,快去找你儿子吧,前面有好事在等你。」
大婶开心得合不拢嘴:「哎哟,恁咋晓得?」
我眨了眨快被闪瞎的眼睛。
这很难不晓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