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陈越处理好雨夜中的尸体,去店里买了一个蛋糕。
我跟着他飘啊飘,飘回了家。
他将自己收拾干净,来到沙发前坐下,珍而重之地拿出蛋糕,点燃了蜡烛。
烛光摇曳,照亮了他清俊瘦削的脸颊。
“这是你离开的第十年。”
陈越看着蛋糕,眼神温柔缱绻,“生日快乐啊,一一。”
一一,是他给我取的名字。
陈越一直不喜欢吃甜食,以前我每次馋小蛋糕,他都会笑话我像个小孩。
而现在,我趴在桌子边,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着整个蛋糕,仍旧馋得快要流口水。
混蛋!
我幽怨地看着他,凑到他耳边大声控诉,喂!明明是我的生日蛋糕欸,怎么我一口都没吃着啊!
陈越充耳不闻,继续吃着奶油花。
我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死了,他听不见鬼说话。
“算了,这次也让给你好了。”
我嘟囔一声,看向他的手背。
刚刚那个人带了弹簧刀,陈越杀他,废了不少力气,还受了伤。
此刻他的手背上横着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里面冒出来,顺着手臂流下,滴滴答答地掉进地毯里。
我抬起半透明的指尖,碰了碰他的伤口,轻声问道:“笨蛋陈越……疼不疼啊?”
陈越没有回答我,仍旧认真地吃着蛋糕。
吞下最后一口奶油,他走进卧室,去拿昨天买回来的新裙子。
我高兴极了,惬意地在半空中转了个圈。
又有新裙子穿咯!
刚从卧室出来,陈越顿了顿,突然又折返了回去,不一会儿,他带着一双红舞鞋走了出来,将它也放进了铁盆里。
我更高兴了,黏在陈越身上,喋喋不休地说了无数句“你真好”。
客厅里,陈越点燃了裙子和鞋。
一寸一寸的火光中,那条白裙子来到了我的身上,红舞鞋也被穿得妥妥贴贴。
我满意点头,光了十年脚,总算有鞋穿了。
陈越粗心,隔三差五就给我烧裙子,却总是忘了烧双鞋,幸好我是鬼,可以飘来飘去,不然走路得多累啊!
这双红舞鞋,我十年前就喜欢,可是陈越买了十年,摆在床头看了十年,都不肯给我穿。
我飞到他肩膀上趴下,没忍住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小气鬼,喝凉水,哼!”
陈越突然笑了一下。
我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听见了我骂他,心虚地从他身上溜了下来。
“一一。”
寂静的夜里,他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平静温和,带着浅浅的想念。
他说一一,以后我就不给你烧裙子了。
我刚要撒娇耍赖,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小区周围被警车堵得密不透风,许多人上了楼,举着的枪齐齐瞄准了陈越。
他们来了。
陈越没有丝毫反抗,他被铐上手铐,押下了楼。
我飘在他身后,跟着他坐上警车。
一路飘到了审讯室,年长的那位警察和陈越认识,他眼神复杂地取出一张照片,摆到了陈越面前,“……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越沉默地看着那张照片,许久没说话。
半晌,他微笑起来,眼神十足地坦诚:“何警官,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撒谎!”
脸生的年轻警察拍了拍桌子,对陈越的态度很是不满,“……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五个人?!”
他没有撒谎。
我默默靠在陈越的肩膀上,隔着虚空,看向照片中那个十八岁的自己。
是我离开得太早。
早到,我们还没来得及变成恋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