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程家嫡女,五岁学女红,十余岁已通晓文墨,琴棋书画皆有所成。
便是京中最刻薄的教导嬷嬷,也不能从我的规矩上挑出半分差错来。
林肇也极喜欢我。
洞房花烛夜,他挑了喜帕,盯着我笑:「卿卿这般娇弱,只怕稍稍用力些,就要碎了。」
因着疼痛,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却只是更凶狠地掐着我的腰。
「哭什么?卿卿不是也很喜欢?」
我与他之间,有着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分。
爹娘与京中人也都知道,林肇待我极好。
所以即便在这种时刻,他说了我不舒服的话,做了我不喜欢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没过几日,宫中有旨意传来,林肇此番出战收复三城,立了大功,皇上要亲自来府中嘉奖行赏。
到那一日,我盛装打扮,长裙曳地,金钗入髻,步摇垂垂而落。
林肇见了,眸色渐深:「卿卿这么美,真想将你藏起来,不许旁人看见。」
我弯了弯唇角,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许姑娘呢?」
提及许流昭,林肇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卿卿,你是正房嫡女,亦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何必跟她计较?」
所幸,气氛有些凝滞时,皇上来了。
他的身边,还跟着那个向来与林肇不对付的丞相萧灼。
我与林肇福身行礼,却被皇上叫住:「不必多礼,朕今日微服而来,便是暂时丢开了这君臣之道——林肇,这便是你夫人吗?」
「是。」
「娇花软玉,果真是京城第一美人,朕后宫诸多佳人,皆有不及。」
那双眼睛闪动着莫名的神采,直勾勾盯着我看了片刻,才转头问他身边的萧灼,「丞相瞧瞧如何?」
萧灼嗤笑一声:「自古美人配名将,林将军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属实不太够看。」
我腰上蓦然一紧,是林肇伸手揽住了我:「不劳萧丞相挂心。倒是丞相弱冠之年仍未娶妻,说不得是有什么难言的隐疾呢?」
气氛剑拔弩张,更奇怪的是,不知为何,面前三人的目光,渐渐地,都落在了我身上。
日光穿过窗棂落进屋子里,被消减得黯淡了几分。屋内仿佛有种无形的压力,并未影响到他们,却尽数向我倾倒而来。
莫名地令人想要逃离。
我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屋内忽然闯进一个人。
是许流昭。
一霎间,那股古怪的气氛被打破。
她目光匆匆扫过三个男人,未做片刻停留,便落在了我身上:「卿卿,我有本书怎么都读不来,需要你指导一下。」
她牵住我的手,拉着我往门外走了几步,干脆直接小跑起来。
这举动实在太失礼,可她握得很紧,我怎么也挣不开那只手,只好回头望去。
皇上、萧灼和……我的夫君仍然站在原处,并无一人开口斥责我们的失礼,而他们看过来的眼神,皆带着强烈的、快要溢出的侵略性,和一种莫名的势在必得。
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但我也没有再停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