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言一直很会演戏,读书的时候,能把老师和家长们哄得团团转,毕业了,把公司里的手下和对家哄得团团转。

我永远忘不了,傅慎言把一整罐冷牛奶劈头盖脸倒下来时说的话:「怎么像你这种又臭又脏的婊子,也配跟我一个班?」

是了,那时候,我是私立中学的异类,拜傅慎言所赐,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小三上位的妈妈。

他们嘲笑我蹩脚的外地口音,嫌弃我又村又土的打扮,撕烂我的作业本,把清扫厕所的拖把和抹布堆在我的课桌上,把我的书包扔进垃圾桶里……

晚上,我抱着鸭绒乱飞的被子,泪眼汪汪地站在傅慎言房间门口,傅慎言一脸烦躁开门:「干什么?」

我问他:「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傅慎言冷笑一声,俯下身子,凑在我耳边说:「带着你那个下三滥的妈,滚出我家大门,我就放过你。」

我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和他商量:「我和我妈关系不好,你要是想为难她,我不会插手,可不可以请你放过我?」

傅慎言又笑了:「可是,夏时未,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呀,血浓于水,你说,我这样欺负你,她会不会心疼?」

打蛇打七寸,聪明如傅慎言,从小就深谙这个道理。

我抱着鸭绒乱飞的被子往自己房间里走,一路不停地打喷嚏、流眼泪,也不知道傅慎言是怎么发现我羽毛过敏的。

我躺在床上,嗓子像被扼住一样难受,身上冒起密密麻麻的红疹。

忍不住翻身下床,翻箱倒柜找我从老家带来的过敏药,我记得那药一直放在我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可是眼下抽屉里空空如也。

傅慎言不知何时半靠在我的房间门口,晃了晃指间的药盒:「你在找这个吗?」

我哑着嗓子,去抢他手里的药:「还给我。」

傅慎言长腿一迈,走到窗前,推开百叶窗,扬起手中的药盒。

我眼睁睁看着药盒被傅慎言从三楼轻而易举扔下去,他却笑眯眯对我道:「怎么办呢?手滑。」

我冲下楼去,从水坑里捡起湿透的药盒,再想进家门的时候,发现大门被反锁了。

门里,傅慎言冷漠的声音响起:「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给小姐开门。」

入冬的夜晚恐怕不能单单用寒凉彻骨来形容,我穿着单薄的睡衣,半靠在门上,剥开手里的过敏药,干巴巴地咽下。

我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我知道是傅慎言干的,他永远不会让他的父亲看见我的狼狈,为了维持父慈子孝的假象。

到目前为止的这一切,这些行为都还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母亲改嫁两回,我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哪怕是看人脸色和动辄打骂,我都可以忍耐。

傅慎言见我不为所动,终于改变了策略,他找到年级第一的宋时声,以保送本校高中作为筹码,让他来追求我。

宋时声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在黑暗里待久了,人总是渴望接近光、追逐光。

当他一次次替我清理课桌上的垃圾和污渍,一次次不遗余力替我挡下飞来的篮球和饮料瓶的时候,我想,我是真的动过心的吧。

他会在每个课间来到我身旁,给我带来崭新的试卷,一小题一小题细致地讲解。

他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递上温热的红糖水,在我课间靠着桌子浅眠时替我披上带着薄荷香味的外套。

「他的嗓音很好听,字也写得端正工整,我好像有些喜欢他了。」我写在日记本里的话被傅慎言大声读出来。

傅慎言站在角落里,笑到肚子疼:「夏时未,你真的好单纯,别人轻易施舍的一点善意,你就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也是同一天,傅慎言带着人把我围在学校后街的小巷里,几个男生上前来扒我的衣服,肩带滑落,我绝望地反抗。

然后,我看见了角落里,正架着相机四平八稳摄像的宋时声。

这段录像在一天内传遍了江城的各大校园贴吧,哪怕源头被删除,可怕的转发数量和备份数量也足以让我身败名裂。

傅慎言就是这样的人,习惯把坏事做绝。

发表时间:2022-12-14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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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夏时未傅慎言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