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在学校过得如此糟糕,家里依然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饭桌上,母亲忙前忙后。
母亲先是替傅叔叔把红酒满上,又忙着给傅慎言盛了一碗骨头汤:「小傅喝汤,阿姨特意给你炖的。」
傅慎言礼貌笑笑,象征性拿起汤勺舀了一口,我分明看到,他的嘴唇压根没有碰上勺子,可他还是说:「谢谢阿姨,汤很好喝。」
饭桌另一头,傅叔叔终于满意地笑起来,和颜悦色地问我:「在学校的生活还适应吗?」
我垂下眼,拨弄着碗里的青菜,敷衍地应了一声。傅叔叔转而招呼傅慎言:「小傅,妹妹有什么不懂得,你要多帮忙。」
入夜,我趁着母亲和傅叔叔都已经睡下,偷偷潜到厨房。
早上我从医务室偷到了一瓶安眠药,只要把它全部下进傅慎言常喝的牛奶里……
我攥紧了拳头,我要傅慎言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一道声音:「你在干什么?」
傅慎言看着我手里的药瓶,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始末:「没想到我亲爱的妹妹,也有这么恶毒的一面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卷起衬衫袖子:「我来帮你。」语调里充满兴趣。
傅慎言一点一点掰开我的手指,从我手心里抽走药瓶,还有心情指导我:「这么大剂量的安眠药呢,冷牛奶是溶解不了的,你得先加热。」
微波炉「叮」一声响,傅慎言取出玻璃杯,面不改色把一整瓶药片倒进去:「可能会有一点难喝,你忍一忍。」
我往后倒退两步,撞倒在厨房冰凉的流理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傅慎言紧跟上来,一只手卡着我的后脖颈,一只手托着玻璃杯,强硬地撬开我的唇舌。
牛奶灌得又急又猛,一部分进入食管,一部分从鼻腔溢出,我剧烈地咳嗽着,双手使力想要推开他。
傅慎言终于结束了施暴,满脸冷漠地放开我,他缓缓蹲下身,看着趴在地砖上的我:「放心,你死不了。」
他用弹钢琴的手轻轻摸过我的头发,我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傅慎言继续自言自语道:「我会给你打急救电话,你会被送进医院洗胃,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你会过得很痛苦,但是,你死不了。」
我在医院病床上躺了半个月,中途母亲只来过一次,和傅叔叔一起,语气里是满满的责怪:「小夏,你也太不懂事了,你就不能像小傅那样听话吗?尽会给我们添麻烦。」
事到如今,母亲依然对傅慎言的说辞深信不疑,觉得我是因为学业压力过大想不开才要自寻短见。
我张了张嘴,解释的话无从说起。
傅叔叔按下母亲的手:「好好休息,叔叔给你请了心理医生,有什么事情,记得和医生说。」
病床很柔软,窗外的天很蓝,两只小团雀不知何时停在了窗棂上,好像,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